夜晚，你看到云儿了。

　　她格格地笑着，大声喊：“妈妈……”，还张开翅膀翩翩起舞。

　　“云儿……”你叫她，想去拥抱她，她却一下子又不见了。

　　你醒来，一幕幕场景又浮现在眼前。

　　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中飘着洁白的云朵，你的宝贝就诞生了，你叫她云儿。

　　云儿可爱美丽，是上天赐予你最宝贵的礼物，你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妈妈。你给她讲一个又一个童话故事，买洁白的公主裙和水晶鞋，你说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。

　　你喜欢她像星星一样发亮的眼睛，她的翘睫毛，她乌黑柔软的头发，你更喜欢贴着她柔软的脸，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。她呢，搞怪地做着鬼脸，逗得你们捂着肚子笑……你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永远。

　　云儿7岁那年，经常恶心呕吐，医生说是消化不良，吃些消食的药就好。没想到她却呕吐得更厉害，还伴随着间歇性头疼。你和她爸带她去看医生。经过省儿童医院反复检查，最后确诊：云儿是脑干性占位病变。这种病治愈的可能性极小，死亡率极高。你和她爸不敢相信这个结果，跑遍了全国的大医院，你们憧憬着那一丝的希望。你们日夜守着她，生怕死神带走了她，你不愿也不敢去想那残酷的未来。

　　那天，你给云儿讲天使的故事，她忽然睁着大眼睛问你：“妈妈，怎样才能当天使？”

　　“多做好事，帮助别人啊！”你笑着说。

　　“妈妈，我也要当天使！”

　　“加油，云儿！”你鼓励她。

　　从那天以后，你发现云儿会把玩具和零食分享给生病的小朋友，还把零钱捐给灾区。

　　她还真的像个天使呢！你深情地看着她，喃喃地说。

　　后来，云儿的病越来越严重，头也开始疼得厉害，还不断地呕吐。她常常会拍着头哭着喊：“爸爸妈妈，我疼，疼……”

　　你和云儿爸爸抱着安慰她：“宝贝，好好配合医生治疗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
　　“爸爸妈妈，我是不是快死了？”她又问。

　　你吓了一跳，竭力控制住那决堤的悲伤：“宝贝，不会的……”

　　“爸爸妈妈，我不想离开你们……”她说着把头埋在在你们身上呜呜地哭起来。

　　你不敢看她，一下一下地擦掉她的眼泪，傻笑着：“傻妞，听医生叔叔的话，你会好起来的……”说着你刮了她鼻子一下。

　　云儿哭了一会儿，最后抿嘴笑着出去玩了。你和云儿爸爸拥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。

　　云儿的情况越发不好，她愈发坚强。遇到吃药或打针时，她总是闭着眼睛大声说：“我不怕，我很勇敢。”

　　你看着她，拿起手机录下她的点滴，她那么可爱懂事，怎么会消失呢？你不敢想这个残酷的现实。

　　你和云儿爸爸咨询好久，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。亲友们都说你们是最狠心的父母，云儿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。

　　你的心一直在疼痛，她是你身体里的一块肉啊，怎么能割舍？你感觉自己太残忍，你不敢想象那个场景。最后你们决定征求云儿的意见。

　　云儿脸色苍白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电视。

　　“云儿，你还愿意当天使吗？”你轻轻地问她。

　　“妈妈，我愿意呀！”

　　她睁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你。

　　你做了一次深呼吸，保持平静的心态，坐在她身边，让她依在你怀里，你贴着她温润的小脸，终于鼓足勇气说了那些话。

　　“云儿，有个姐姐，她马上要成为天使了，当了天使就会长出更健康的器官，所以她把现在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们，那些人们就可以看到明亮的世界，可以不再痛苦，你也愿意像她那样吗？”

　　你以为她会拒绝，你不敢看她。谁料到她却忽闪着大眼睛说：“妈妈，我也要做天使，帮助他们，他们就不会难受了。他们的爸妈也不会哭鼻子了！”

　　你忽然说不出话来，只是一个劲地点头，抱紧了云儿。

　　云儿，云儿，在这个深夜你又呼喊起她。恍惚间，听到许多回声……

　　作者简介：

　　王红芳，河南渑池人，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。文章散见于《小小说月刊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奔流》《百花园》《辽河》等报刊微刊平台。

• 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