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作品 | 郭永全:梗在春天有四季
摘要:我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去年,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。 二月春风如期而至,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。山上的连翘花已经怒放,远远望去,如黄金瀑布在闪烁跳跃;向阳坡的野桃树花朵朵含苞…… |
我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去年,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。
二月春风如期而至,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。山上的连翘花已经怒放,远远望去,如黄金瀑布在闪烁跳跃;向阳坡的野桃树花朵朵含苞,做着怒放前的蓄势;田野里的油菜花簇个个头顶泛黄,间或有性急的已迫不及待地开放了。春天,一切都孕育在欣欣向荣之中。
三月四日,对于我,一个春天里似乎平平常常的星期一,一周工作的开始日。在春鸟急匆匆的鸣叫声中,我按时醒来,计划着如平常一样按时起床,按时吃饭,按时参加升旗仪式,按时上课,按时批改作业。
如果没有十几秒种之后的事,这将如之前的二十多年教学生涯一样,有条不紊不慌不忙顺理成章一成不变地进行下去。然而,世上的许多事情往往就怕“然而”之后,我也不幸在这十几秒之后的“然而”上了。
然而,我忽觉胸口发闷,继而剧烈疼痛,心脏如野马狂奔。我心中暗叫不妙,急忙平躺,心脏仍在加速,狂跳不止。我大汗淋漓,四肢麻木冰凉。我不敢乱动,此时一个恐惧的念头涌起:我会不会要死了?慌乱中我挣扎着起来,叫上在厨房忙着做早饭的妻子夺门而出。边坐电梯下楼边打出租车公司叫车电话。可能由于是周一上班高峰期,电话一直未能打通。
慌乱中我们竟然走到了小区的南门。二百米的路,平时几分钟现在却觉得十分漫长,感觉好累好累,好想坐下歇歇。但狂跳的心脏提醒我可不敢放弃。这时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路过,妻赶紧挥手叫车。坐上车我的第一句话就是“快,县医院急救室!”
出租车飞驰到急救室门口,我下车时已十分乏力,但意识还清醒。我冷静地对医生说:“我怀疑得了心梗。”医生立刻让我平躺到急救床上,口嚼急救药,扎上液体,抽血,又打了一支不知道什么针剂。我狂跳的心脏逐渐缓下来,头上汗也没那么多了。
一会儿来了好几个医生,我被扒光只剩下一条内裤,推进导管室。早上六点多发病,七点半到医院急救室,七点五十五进导管室,八点半心脏支架手术结束。短短一个多小时,我就告别了健康生活,从此将过上另一种生活——支架人生。
想想一辈子心脏里装个异物,永远离不开药品,今后再也不能爬山不能打篮球,也不能大喜大悲情绪激动,而自己又是一个好动不好静性情外露之人。唉,我才四十六岁。平日里血压不高,血脂血糖都挺正常,从此就成了病人,郁闷呀!我的生活里还能有阳光灿烂吗?
在重症监护室三天,身上布满仪器和管子,看看周围我比哪一个都年轻,我更加郁闷。
第四天上午转到普通病房。第一位病友是位大姐,六十来岁,高血压心梗准备装支架。儿女们商量觉得县医院不牢靠,下午就转到大医院去了。想想自己连选医院的机会都没有,郁闷之心更甚。第二位病友是位大哥,五十出头。因为他两个哥哥前些年都做了心脏支架手术,自己感觉心脏不舒服来住院检查。三天之后身体无大碍,高高兴兴出院而去。和他一对比,心情郁闷至极。
在我住院的第八天,病房里来了我的第三位病友,是位七十多岁的大叔。我进普通病房是坐着轮椅来的,他是自己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提着监测仪走进来的。后面他的妻子闺女追着也不让扶一下,护士急得直喊“小心”。
他刚坐到床上,就扭头和我打招呼:“我叫张君,家是方山的。方山的野桃花马上要开了,出院了上我家看桃花。”
我正郁闷着,实在不想和陌生人说话。对方年纪大,不好意思不回话,勉强心口不一地应一声:“好,谢谢。”
刚想闭上眼睛休息,病友问到:“你啥时间来的,做手术有啥感觉没有?我咋啥感觉都没有。我还感觉医生往血管里打气呢,你感觉到了没有?我是三天前夜里三点来的医院,俩年轻医生给我装的支架,现在可好受了。我在家难受了好几天,犯了五次,半夜里实在顶不住了才来的医院。来到医院医生批评了我一顿,说我这种情况很危险。我觉得死不了。”说完哈哈一笑。
我心里着实恼他的话多,又拉不下脸来,只好苦笑着应答:“上周一来的,往血管里插导管时感觉比较疼,现在胳膊还疼得抬不起来。”
他说:“没事。我年纪大还没事呢,你年轻更没事了。”
他妻子插话说:“我家老头子可真能忍,前几天在地里干活儿喘不上来气,缓过劲儿继续干。来医院前还挖了一百多个树坑。”
病友说:“我们村有人装了三个支架不耽误干活儿,出了院我得把树种上。”
我劝他:“身体要紧,今后干活儿你可要注意了,不能再干重力气活儿了。”
他说:“农户人干这点活儿累不着。前些年我的脚被铁耙扎了个窟窿,血流了一鞋。干完活儿去村里卫生所简单包了一次,没再管它就好了。有一次手指被刀割破见了骨头,用纸包了包就没管它,连医务室也没去。”说完还伸过来手指让大家看。
我说:“你可真乐观呀!啥病到你身上也不当回事。”
他说:“人嘛,得想开。你想不开也没人替,想开了反而高高兴兴过一天。”
我心里承认他说得对,但想想自己如此倒霉还是郁闷,只是顺口应到:“你说的对。”
他说:“我出手术室时,老婆就对我说:‘你这一手术等于又活了一次。前面归零,一切从头开始,咱还能活六七十年。’我信我老婆的话,还得正儿八经的活。”
我听了不禁莞尔一笑,这对儿老夫妻。
有时想想这对老人的话,不能不说是一种解脱的办法。又活了一次,一切归零,从头来过,这种说法或许不科学,但也有它的道理。病痛说一次就会痛一次,你若不坚强,怯懦给谁看?现实要学着去接受,毕竟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改变。
春天得了心梗,难道整个春天都要灰暗下去?如此以来,岂不是一年四季都无晴天?花开春季,荷香夏日,果红秋时,雪飞冬年,如此美好的生命时光就会因此暗淡不明。生活不能这样过下去。有小病就当我们闭关修炼了一番,有了大病也当是凤凰浴火涅槃重生。小病闭关,大病涅槃,如是,人生的风霜雨雪,定能化成五彩飞虹。人生一世不容易,让我们感谢生命珍惜生命的美好吧。
术后两周,又一个崭新的星期一早晨,晨风拂面,朝阳四射。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,我又精神抖擞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。
作者简介:
郭永全,辉县市文昌中学语文教师。热爱读书、写作、篮球和徒步。最喜爱的教育名言:教师的最大幸福就是把一群群孩子送往理想的彼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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