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年里的竹马青梅

慧育在线："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.同居长干里,两小无嫌猜."美妙的诗句诉说着一个美丽的故事,这故事在陆游与表妹唐婉儿身上演绎,在纳兰与青梅表妹身上演绎,也在他与她身上演绎.

他与她是儿时的玩伴.

他大她一岁,他喊她"妞",她喊他"哥".他们两家离得很近,他们一块儿上学,在同一年级.

从小学一年级开始,他与她的成绩都很优秀.当时,村里人曾这样说:"村里这么多孩子,成不成才,就看这俩孩子了."他们不但被父母寄予厚望,也被村里乡亲们寄予厚望.

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过去,他们在无忧无虑中成长.

许是性格所致,她从小爱哭.梨花带雨的样子是她留给他最深的记忆.他曾这样给她描述过她小时候的样子:扎两个牛角辫,一双大大的眼睛,时不时总爱眯一眯,不高兴时,就用两只小手交替着在小脸儿上抹眼泪......

他说,她这份天真的模样刻在了他的心里.

他从小就有保护她的意识.小学时,一次,班里几个大孩子在一块儿扯皮.他走过他们身边,听到他们说她怎样怎样,他立马就火了:"不许你们这样说她!""哟嗬,她是你什么人?多管闲事!"那几个大孩子齐对着他.

"反正就不许你们说他!"他强硬的态度、凛然的气势让他们吃了一惊.

战争瞬时爆发.他哪里是他们几个的对手?幸亏老师来得及时,但他还是受了伤.

放学回家的路上,她发现了他脸上的异常:"哥,你的脸咋啦?"他轻松一笑:"没事儿,妞,下课时不小心摔着了."

她的泪马上就下来了:"哥,还疼吗,你?"

"傻妞,哭啥嘞?哥不疼,没事儿哈."他为她抹去小脸上的泪花.

她破涕为笑了,他们一块儿回家.

初中时,他们不在了一个班里,但成绩依然优秀.

他们在慢慢长大,渐渐长大的他们悄然中没有了儿时的无所顾忌,而是变得小心翼翼、局促忸怩.但不变的是他们都想见到彼此的那份情怀.

不知从何时开始,他们不再一块儿回家.即使如此,她总爱在回家的人群中寻觅他的影踪,抑或在家门口眺望,哪怕是看到他的背影,她也会无限欣喜.

而他也总会在周末或假期中去她家晃悠一圈儿,只为能看到她,和她说上几句话.在她家里,在她面前,他话语不多,总爱拿支笔趴在她的书桌上乱划.

他的字非常漂亮,她从小就喜欢他写的字.他划过的纸片,她都会一一珍藏,因为上面有他的气息.她会时不时地拿出看看,心里也会美上一阵子.

她总在期待着什么.

初三时,她在自己的桌洞里发现过好几封让她心跳的情书.她多希望是他写的,可每次,她总会失望.

她越来越不懂他了,她甚至怀疑,他是不是不在乎她?而她心中对他的依恋却与日俱增.这让她慢慢在心中滋长了一种可怕的情绪——卑微!即使她再努力,即使她再优秀,一旦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,那份卑微日渐强烈.

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,又一封没带信封的信出现在她的课桌里.

当她打开,猛然间,震撼到了她:隽秀的字体,滚烫的表白,字字句句撞击着她少女的心扉,让她那颗青春的心儿狂跳不已!而最后的署名竟是同学们公认的那位全校最帅的男生.且这位男生恰恰就在自己班里.

她不知所措了!她不敢告诉任何人,包括他.

每天,她都感到精神的恍惚;每天,她都感到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盯着自己;每天,她都在喜悦与迷茫中挣扎......

一连两周,她饭也吃不下.每次吃饭,都是象征性地吃一点儿,妈妈还不止一次发愁地唠叨:"正长身体呢,学习又这么紧,马上中考了,吃这点儿饭咋行啊?"妈妈哪里知道她内心的折磨?

中考一天天临近,大家都在争分夺秒.

她的变化,他一定感受到了,可他依然无动于衷.而她也明显察觉了他的变化:他变得不爱学习了,开始与同学抽烟、逃课去玩......甚至有时遇见她也会悄然走开.

他在躲着她么?还是他开始讨厌她了?......她不知道,她什么都不知道.她越发矛盾,越发在迷茫中不能自拔.

中考结束.

她考上了高中,他考上了中专.

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晚上,他终于去了她家去找她.

和以往一样,没有太多的话语,他还是趴在她的书桌上拿着笔划呀划.也许,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方式.多年后,她只记得他在离开时说了一句"其实一切都是朦胧."而这句话一直铭刻在她心里.

正如他所说,其实一切都是朦胧.十六岁的花季,那是懵懂的季节,那是朦胧的季节,那也是寻梦的季节.而青春的梦中,他与她若即若离.

选择的不同再一次拉开了他们的距离.

他与她虽然都在城里上学,但却好像是处于两个世界.很少有见面的机会.

可在她心中,他依然是她依恋的哥.只不过,她把他装在了心中一个安稳的角落.

生活中有挥之不去的忧伤,也有不期而遇的惊喜.

一个周末的下午,她从家返校,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.

刚出村口,他竟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,他们同时刹住了自行车.

"妞,今天咋走这么晚?"他微笑着问她.

"嗯,想在家多待会儿."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"哥,你不也才走么?"他笑了,这笑容让她心里暖暖的.

他把背包摘下,掏出了一个盒子,然后打开:"妞,这支钢笔你喜欢吗?送给你,好好写字,你的字会写得更漂亮的."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:"可是,哥......"

"可是啥啊?妞,快收起来,走,我们上学去."他直接帮她装在书包里.

她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:"给,哥,你吃."

他爽快地接过来:"嗯,好!"

他剥开了两颗糖:"来,妞,一人一个."

她笑了,他也笑了.

青春的笑容在他们的心中永远定格.

一季花开,一季雪落.日子就那么流水般淌过.

高考结束后,她落榜了.而他却在毕业后走上了工作岗位.

"楼台一别恨如海",他与她从此好像再无交集.

不甘失败的她走进了复读生的行列,开始了炼狱般的生活.

这段路虽然充满了泥泞,但她不怕,她还是坚持要走,因为心中有份信念,更因为肩头有份责任,有份期望,她不敢辜负.

泪水浸润,汗水飞扬,她的青春就这般在题海中徜徉.

苦心人,天不负.她终于赢来了属于她、属于家人、属于乡亲们的荣光.

他来祝贺.

淡淡的话,微微的笑,他们好像成了熟悉的陌生人.

这个世纪过去了,她也没能等来那句她在心中期盼了千万次的话"妞,哥来保护你,一辈子."泪水纷飞在那个多情的七月,与滂沱的雨水弥漫在一起,但没能冲走她深深的哀愁.

新的世纪到来,她大学毕业.

他走进了结婚的礼堂,而新娘不是她.

鞭炮声震天,人们的欢笑响彻大街小巷"接新娘子啰!""看新娘子啰!"......

此刻,波涛翻滚的黄河边,她像雕塑一般立在那里:长发飘飘,目光呆滞......

河水一浪高过一浪,好久好久,黄河水没有如此肆虐过了.河水冲击着岸边,冲湿了她的鞋子,冲湿了她的裤管......

她一动不动,脑海中一片空白......

不知过了多久,岸边涌来好多人,而他跑在最前面,身上穿的还是结婚的礼服!

"傻妞!"他一把抱过她,"你在干嘛?"

"哥?!"她缓过神儿来,泪如雨下!

作者简介:

黄凌霞,山东省东明县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.语文教育硕士,菏泽市优秀教师,菏泽市骨干教师.一直信奉:只要心中有花开,生命中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春天!有作品入选《师墨飘香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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