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种了许多花，最繁盛的当数那株粉木香。它是2018年春天，我在X宝花了88元购来种在门口花池里的。

　　几年间，这株木香就像巴金先生笔下那株已然成为“鸟的天堂”的大榕树一样，主干上生出枝干，枝干上再生出小枝干。所谓子又生孙，孙又生子；子又有子，子又有孙，枝枝叶叶，极为繁茂。

　　在院墙篱笆四周竖起了几根2米来高的钢管，管子顶部拉起了细铁丝，纵横交织成网状。木香的万千枝条便沿着网状的铁丝快速攀爬，半个院子像撑起来一把绿底红花大伞。

　　俩月前的一个早上，在鸟鸣声中醒来，推开门，见小院铁门上，站着一只小鸟。它体型比麻雀稍大些，比喜鹊要小得多。头顶上一片雪白，仿佛戴了顶时尚的白绒帽，长长的翅膀黑色、草绿、鹅黄相间，细细的尾尖让它显得很秀气。

　　走近它，它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看我，然后扇动翅膀飞向邻居家的矮墙上。

　　接连几个早上，在院子里，在花枝上、在铁丝网上，都会看到这只美丽的小鸟。也许看我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，它的胆子似乎大起来。当我举着手机走近它，它居然不再惊惶地飞走，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花枝上，打量着我。“人来鸟不惊”，原来不仅仅只在画里、诗词里。

　　周末早上，推开门，听见雏鸟那种特有的稚嫩的啁啾声从头顶传来。抬起头，雨棚檐下纵横的花枝掩映中，居然看到了一个倒三角形的鸟巢。枯叶、干草枝、白色塑料薄膜，组成了一个鼓鼓的倒三角形，巢的四周，绿油油的密密的木香叶子仿佛帷帐。

　　鸟巢边，大鸟嘴里叼着近乎透明的虫子，巢里伸出三四个小脑袋，它们仰着头张着嘴，叽叽地叫着，等食入口，一幅生动的“饭来张口”动图。原来这里隐藏着鸟的一家子。

　　为了给宝宝喂食，鸟妈妈天天飞来飞去觅食。周末的雨不小，站在雨棚下，看到鸟妈妈站在枝条上，突然很感动。鸟宝宝在巢里等候着。给孩子们寻找食物，是鸟妈妈的责任。即便是这样的雨天，鸟妈妈也不敢闲着。看着雨里的这只鸟，很好奇它会在哪里找到食物，也好奇它的食物究竟会是什么。

　　有几次在院里洗衣服，鸟妈妈停在我旁边的空调外机上。距离不过一尺。如此近距离，终于看见它嘴里衔着的，是一条白色泛青近乎透明的虫子，两厘米左右。它衔着战利品，似乎是在幸福地炫耀，在我面前盘旋了几次。虽然嘴里叼着虫子，似乎并不妨碍它发出可爱的声音。

　　渐渐的，胆子越来越大的鸟妈妈敢在院里的青石地板上踱步了。

　　它也终于被那只我养了四年的狗子发现了。

　　这是一只善妒的狗姑娘。去年春节，它曾经成功地吓走了那只漂亮优雅的俄罗斯大黑猫。那只猫即便躲藏在卧室的书架上，它也要去跳起来冲猫狂吠。一两年过去了，就是听到猫咪俩字，它还会竖起耳朵，警惕地满屋子找。

　　这只放松了警惕的鸟妈妈引起了狗姑娘的注意。只要听见鸟叫，这只狗子就会飞速从屋子里蹿出去，仰着脑袋对着鸟巢狂叫。若是看到鸟站在矮一些的花枝上，它更是要跳过去狂吠，甚至追着鸟跑。看着这只常常情绪失控的狗子，很庆幸鸟有翅膀。

　　有一天回家，听说一只鸟崽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巢里掉下来，摔死了。很是心疼。不知道鸟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。也不知道是鸟巢太浅鸟宝宝意外失足，还是狗子的叫声吓到了它们。

　　每天早上，冲洗鸟巢下、铁丝网下的鸟的粪便，没有嫌恶。我觉得这也许就是生活的样子。

　　前几天，推开门，看到鸟巢下的地面干干净净，仰头看鸟巢，很安静。搬来梯子窥望鸟巢里，大鸟、小鸟都没有了踪影。

　　儿子说：“鸟和人类是不一样的。我查了查，小鸟大概一二十天就可以自己捕食了。那时候，大鸟就不再管它们了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其实，我很想买个鸟笼，把它们养起来，我想知道它们都吃什么，我可以给它们准备食物。”

　　儿子说：“我搜了下，这可是白头翁，国家二级保护动物。它们愿意来家里筑巢，咱管不了。你要是把它们装起来，估计就有人管你了。”

　　“雁儿在林梢，眼前白云飘，衔云衔不住，筑巢筑不了，那雁儿不想飞，雁儿不想飞，白云深处多寂寥……”

　　它们来了。

　　它们去了。

　　来过而已。

　　这个院子，

　　只是驿站。

作者简介：

　　岳彩花，河南省长葛市新区实验学校心理咨询教师。中小学高级教师，河南省首批名师，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，中科院认证测量师，河南省家庭教育讲师团特聘讲师。灵魂和脚步，一直在路上。有作品入选《师墨飘香》《师兴旷远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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