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父亲节的怀念

　　父亲离开我已四十多年了。闲坐在书桌前，一闭眼，父亲临终的两颗泪珠，又浮现在眼前。

　　1982年农历10月初一，下午四点三十分。父亲头向西，躺在堂屋东间，靠后墙的床上，开始吹气。坐在床边的妈妈似乎感到了什么，大声呼叫大哥二哥。我闻声走到父亲的床前，有些昏暗的光线，又站得远一些，看不清父亲的脸。

　　大哥垂头站在父亲的床头，二哥却已跳到床上，把父亲的上半身搂在怀里。亮光一闪，父亲的眼睛里，滚下两颗清亮的泪滴，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。耳畔立即传出两个哥哥哥撕心裂肺的呼喊：“爹，爹……”

　　那两颗泪珠如同两把利剑，刺痛我的心脏，竟然眼前一黑，昏倒在地上。

　　很长很长的时间里，父亲的两个泪珠，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，甚至白天只要一打盹，也会清醒的看到那滚动的泪滴。仿佛是父亲看我的眼睛，而又无法明白其中的意义。

　　父亲为什么会流泪呢？当时的我想到，是二哥抱他太紧，因疼痛而流泪，还是看到母亲的难过的脸而伤心，还是因为病痛而落泪？我无法理解，更难以释怀。以致父亲下葬的过程中，也没有多大的悲伤。

　　以后的日子里。妈妈每提到父亲，总是说：“你个没有一点福分的人，把几个孩子撇给我，到走的时候还那么不放心，可为什么要走呢？”

　　有一次，我听到妈妈的话，不由问道：“妈妈，父亲走的时候，我也在场，没听到父亲留下半句话，你怎么看出父亲不放心的？”妈妈剜我一眼说：“长大就明白了。”

　　是的，长大就明白了。就像现在的我，深深地感受到父亲两颗泪的分量。那两颗泪珠，是对妈妈的遗憾，不能和妈妈一起承受养儿女的重担；是对儿女的愧疚，不能再为他们遮风挡雨，不能再为他们提供生活的根基；是对自己的怨恨，从此再也尽不到父亲的责任。

　　此时此刻，我理解了大哥的垂头，身为长子的他，肩上又加重了负担。我理解了二哥的行为，失去父亲的佑护，他将承担更多的困苦。特别是已二十多岁的他，还没有找到结婚的对象，会因父亲的去世而更难找到。我也明白了心疼的原因，再也没有父亲给我的安慰。

　　这几天，因儿子的不听话而伤脑筋。却又在梦中看到父亲的两颗泪珠。它们像一道闪电，劈开我几天来笼在脑中的阴云。父亲好像正站在我的面前，亲切地看着我，用他不高的声音，缓缓地说：“不要过分的干涉儿子的想法，让他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吧。”

　　是呀，我小时候，父亲总是笑咪咪地问我：“今天学的什么？学会多少？可要努力呀！不然就得下地干活，会累得半死的。” 我会毫不在意地说：“我会学好的，绝不下地干活。地里太热了。”听我说完，父亲就用他的手，抚摸一下我的头，转身干活去了。

　　如今身为父亲的我，更想父亲那抚摸的手。尽管他早早地离我而去，却时时刻刻想念他。不是他给与我的生命，哪有我的今天。

　　所以，我想在此说一句话：感谢我们的父亲吧！

作者简介：

　　孙朋周，山东省东明县第二初级中学语文教师。坚信爱是沟通心灵的桥梁，爱是融释坚冰的力量！从教三十余年来，一直用“爱”教学，一直用“心”写作，坚持用文字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，坚持用文字展现生活的酸甜苦辣。年近花甲，仍喜读好写，自写自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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