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院儿，确实老了。

　　老院儿在荥阳市广武镇三官村薛寨自然村，是坐南向北的一处阴宅。

　　记忆中老院儿最初分三部分：最南端是上房后一处南北一两米宽的从东到西的狭长部分，叫后院儿；中间是基本四面合围的一部分，是老院儿的主体部分；最北边是南北四五米、东西比南北长的长方形部分，叫前院儿。

　　后院儿主要的功能是厕所，靠西，农村最早的坑式砖砌厕所。靠东常年有一个大一点的坑，每年冬天贮埋萝卜用的。后院儿还分散长着桐树、榆树、笨槐、椿树等几棵树，墙基本是土墙，有部分的墙是栽的玉米杆代替。

　　老院儿主体部分靠南是纯土墙的上房，四面墙上不时有个裂缝儿，风雨飘摇的样子。西边是厢房，当时叫四角落地的蓝瓦房，就是房子的四个角是用砖柱砌上去的，墙体是土坯垒砌里外抹泥而成的。东边是厨房，土墙草顶的一个小屋，墙体也是有裂缝的。在厢房和厨房的北山墙连接处有道门，叫二门儿，把这个老院儿的主体部分封闭起来，给家人安全的感觉。

　　上房门前有个鸡窝儿，却是老砖垒的一个完整的小实体，下面是木棍蓬的鸡子晚上归窝的地方，上面是有盖儿的鸡下蛋的地方。鸡窝的墙边有一颗葡萄藤，虬枝横然，老皮皴裂的样子，葡萄藤在夏天覆盖小半个院子。上房东边有个过道儿通到后院，过道口有棵石榴树。院内长着几棵不同种类的树。

　　前院儿最初没有像样的围墙，印象中米吧高的土堆，也没有像样的大门。东边一个沤粪的坑，西边堆着一些枝桠棍呀树干什么的杂物，靠着西厢房的北山墙有一个红薯窖。

　　这样的最初的老院儿左邻右舍经常来来往往，甚或大半条街的乡亲都会不时到家转转，大门外经常吃饭时最热闹，端着碗边吃边说笑，小孩子放学后追逐打闹玩耍嬉闹，或骑着米吧高的土墙游戏，简陋贫苦却乡里乡亲的生活场景。

　　后来后院儿缺口有倒塌的地方就用残砖修补，再不用玉米杆的遮挡啦。前院儿也用圆木、竹笆夹着、石锤夯着打成了土墙，第一次真正有了大门，真正成了一个完整的院子。

　　再后来，上房的墙和房顶有的地方可以从室内望到外面的天空，墙体歪斜的厉害，特别是上房的东山墙临着村里学生上学的一条小道儿，向外斜的厉害并且墙根儿减的严重，随时会倒的样子，东拼西凑翻盖成了红砖红瓦房。在新上房的东里间留了个门可以到后院儿，没了原上房东边连通后院儿的过道，鸡窝也搬到前院儿大门东边垒的小房子里，叫鸡房，葡萄藤也没了。

　　再往后，二门消失了，上房屋里到后院儿的门也堵住了，厕所移到前院儿外东北角处。再往后，前院儿利用东墙搭了一个棚，放煤球和杂物。粪坑也填了。红薯窖旁边装了自来水。再后来厨房和上房中间沿着院子的东墙搭了一个石棉瓦的棚子，石榴树和几棵杂树不见了。鸡房前多了棵无花果树。

　　老院儿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，见证了院里生活过的每个人的成长与喜怒哀乐。

　　至此，老院儿到了转折点。至此，我这一辈的人们陆续成家、离家，分家（也没刻意分，只是在外买了房自然分开住了）。老院儿也只在节假日、周末、过年的时候热闹了，平时一般就是老奶奶和付出最多的父母亲在此居住生活了。

　　2002年母亲去世，再后来老奶奶走了，老院儿逐渐破败。

　　前院儿的鸡房没了，红薯窖填了，放煤球杂物的棚子败了拆了，杂物糟了朽了扔了。后来，厨房没了，西厢房也垮了塌了，厕所墙、整个的院墙一段一段的塌了。院里院外荒草丛生，老院儿荒凉了。

　　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。没了母亲，没了老奶奶的老院儿，逢年过节都基本不回老家了。老院儿在岁月的风蚀中更荒败了。

　　2015年，老大和老三用旧砖把院墙都垒了，房梁碎瓦门窗枯枝败叶等清理了，院内的地平整打畦，种上了几样蔬菜和果树，大门外种了冬瓜南瓜。谁回老家就到老院弄点菜，到老院儿看看，老院儿又有生机了。

　　老院儿，又不只是存在于记忆里了，又走进去了。

作者简介：

　　张云岭，河南省荥阳市教育局工作人员。平时看点书，偶有所得也随笔记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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