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作品 | 聂运生:父亲的幸福

摘要:父亲的幸福 春节刚过,太阳总算有了点温度,但只是软软的,还没等人们感受到温暖,就早早的蔫蔫的退却了。尽管如此,土地已经微微发软,一层微微的水珠沁出地面。田野里,麦苗……

父亲的幸福

  春节刚过,太阳总算有了点温度,但只是软软的,还没等人们感受到温暖,就早早的蔫蔫的退却了。尽管如此,土地已经微微发软,一层微微的水珠沁出地面。田野里,麦苗虽然还是有点干枯,但枯叶的间隙正发出嫩叶,勇敢的舞蹈,就像一条条细小的旗帜,展示着生命和活力。河面上还有冰,封锁着河道,压迫着河里的小鱼,但势力范围正一点点减少。树木还没有发芽,树皮却已经活泛,生命的汁液正在奔流冲突。春,想把冬赶走。

  偶尔,天气会阴沉起来,北风依旧凌厉,尽管人们穿了厚厚的棉衣,却被轻而易举的撕开防线,釜底抽薪,刺着你的肌肤,割着你的脸,让你瞬间清醒。冰,上午刚熔化一点,一过晌就又慢慢冻结,封杀了粼粼波纹,封锁了水的欢歌。宣示着冬的存在,冬的威严。冬,想永远霸占世界。

  冬和春正在进行艰难的交接。

  当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时,当人们依旧在结伴娱乐时,父亲已经收拾好了农具,准备开始劳作了。午后,父亲扛起铁锨直奔田野。原野空旷,寂寥无人。田埂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殆尽,背阴处,低洼处,仍随处可见积雪,尽管是薄薄的一层。四周的树木,依旧是灰灰的,枝丫间或许还停着灰灰的鸟,世界肃穆而寂静,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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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空旷的田野里陈列着几个圆圆的小土丘,那是年前,父亲从猪圈里拉出的猪粪,规矩的排成行。经过了冬天,最外面冻了厚厚的一层,但里面却在悄悄发酵腐熟。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粪撒开。父亲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,双手紧紧攥着铁锨把,一脚支撑,一脚用力蹬住铁锨的肩部,铁锨的利刃撞击着冻土层,只出现了一道白痕。父亲再次用力蹬铁锨,冻土裂开了一道缝,父亲急忙用铁锨的尖插进缝里,向下用力一扳,那层厚厚的冻土就像一张盖子被撬开。一缕白色的烟雾随即盘旋而出,一股腐熟的粪土的气息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
  那是土地喜欢的气味,那是父亲熟悉的气味。父亲抓起铁锨端起粪土,大力撒开。强劲的风把粪土刮起来,有规律的散落在地上。一刻不停,以粪堆为中心,父亲向四周撒开,宛然黑色的 大球绽放光芒。父亲感觉有点热,索性脱了外面的棉袄,铁锨插下去,抡起来,双臂蜷起来,旋即张开,死寂的粪土绽放如黑色礼花。风,依然强劲,依然凌厉,撕扯着父亲凌乱的头发,舒展开父亲的老棉布衣衫。田野寂寥空旷,浅灰色天空,黑灰色大地,父亲低矮的身影顶天立地,亘古而高远。父亲似乎从远古走来,和高天厚土一样厚重而庄重,就像一幅永远的国画,穿越了历史。

  黑色的粪土覆盖了土地,父亲把铁锨插在地头。有些冷了,父亲便披了棉袄,蹲在地头,看着平坦的土地,看着黑油油的粪土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。灰灰的天空渐渐清澈,恍如一潭清泉,白白的雪渐渐消融,黑色的波浪缓缓激荡开来,绿色的芽儿细如针尖,刺破泥土,吸吮黑色的汁液,眼见得茁壮,弘大如绿色海洋,阳光在绿色海洋上掠过,鸟儿羽翼在阳光和海洋之间舞动,清凉澄澈的歌声盘旋往复,甘甜的味道飘满眼眶,又轻轻融进身体,世界甘甜芳香,父亲也甘甜芳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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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天,父亲早早地吃了饭,从车棚里拉出架子车,摆好套绳,装上犁耙。牲口头天晚上加了料,饮了水,喂饱了,毛驴特别精神,不停地打着响鼻,蹄子不住地刨着地。一个冬天都没有干活了,攒足了力气,倍儿精神。我家喂的是一头毛驴,身体粗壮,四肢匀称,皮毛罕见的呈现暗红色,肩胛耸起,臀部隆起,力量凝结,随时准备爆发。大多数毛驴的尾巴鬃毛少,甚至露出皮来,秃秃的,很是难看。我家的这头驴,却是鬃毛浓密,最后面的鬃,修长洒脱,颇为飘逸。难怪别人说我家的驴品相好,我们也把它当做骄傲。我家人多,地多,劳动量大,我们买不起农机具,耕种、拉犁、收庄稼全指望着它,它虽不在户口本上,却是我们家重要的成员。父亲宁可自己吃的、住的差点,也要照顾好它,他是父亲的宝贝。

  走在大街上,邻居街坊纷纷笑着说,现在上工太早了吧,歇歇儿呗,也不差这三两天。父亲也笑着说,不是没什么事么,闲着也是闲着,倒不如干点活舒服。

  上午的阳光逐渐亮起来,也略微暖和了些。停下架子车,把犁摆好,套上驴,就开始犁地了。驴有记忆,也很听话。尾巴左右甩动,耳朵支楞着,前后交替摆动,敏锐的捕捉着父亲的号子,动作相应变化。土还有点硬,但毛驴奋力拉动梨子,平坦的土地上边泛起了一道道规律的波浪,一种熟稔的气息就在空气中散播开来。父亲心疼自己的牲口,只在口里发出号子,鞭子只在是空响,打击着空气,一下也不肯落在毛驴的身上,而且,一手扶犁,一手用力往前推着犁子,给毛驴助力,毛驴也通人性,下足了劲,弓肩塌背。几趟下来,毛驴身上汗津津的,父亲更是出了许多汗,但仍不肯休息,一遍扶着犁子,一边不时用袖子檫一檫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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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田野里翻出层层波浪,规律整齐。父亲很仔细,就像一位书法家,在洁白的纸张上书写美丽的诗行。中午时分,地犁完了。毛驴在地上打完了滚,把略微干些的沙土沾在身上,卧在地头,睁大了眼睛看着天上的白云、飞过的小鸟、灰灰的树、稀疏的房屋,听着风的旋律,土地的呼吸、父亲的心跳,晒着暖暖的太阳。是呀,在圈里圈了一个冬天了,天空、田野对它来说都是新鲜的。这阳光,这春风如此熟稔亲切,就像久违的老朋友。父亲坐在架子车上,背靠着车厢,双手环抱着膝盖,贪婪的呼吸着泥土的气息,略微有些凉的气息在父亲的身体里游走往复,舒服了心肺,带走了 污浊,父亲顿感清爽。

  一袋烟的功夫,远处的村庄传来母亲的喊声,那是母亲在呼唤父亲吃饭了。套上毛驴,装上犁耙,父亲坐在架子车上,不用吆喝,毛驴自己记得回家的路。窄窄的小路上,毛驴轻快的小跑,晃动着碎步,蹄子轻轻的敲击着地面,发出嘚嘚的声音,架子车爽爽得微微颠簸。黑亮的皮毛晃动着亿万个太阳。父亲无声的坐着,风儿吹着,阳光包裹着 ,路边的树木还没有发芽,浅灰色枝条在风中摆动,好像舞蹈,又像在触摸阳光的味道。世界像一首舒缓抒情的歌。

  时光无声流动。

  父亲种的种子已经发芽。有黑土的滋养,有阳光的眷顾,有父亲精心的呵护,苗儿肥美茁壮。阳春三月,阳光和煦温暖,却不刺眼灼热,就像慈爱的母亲,柔柔的包容着这个世界,抚摸着这个世界。三春晖暖,人间芳菲。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,土地有点干旱了。父亲早早的下地,清理杂草,疏浚田间地头的沟渠,堵上缺口。然后父亲摇动机器,马达轰鸣,清澈的井水顺着水泵喷涌而出,沿着沟渠奔跑着,泛着美丽的浪花冲进田野。父亲扛着铁锨,观察着水势,不时捞起水中的枯叶、杂草,唯恐这些东西阻滞了水流速度。

  土地像个调皮的孩子,贪婪的喝着着清澈甘甜的井水,兴奋调皮的吐出一串串水泡,不停发出嘶嘶的快乐的声音,似乎是在感谢,又像是在梦幻般呓语。有时,会有一些小虫子顺水游动,马上吸引来机灵的小鸟在水面飞翔,甚至有胆大的喜鹊直接站在水中啄食,吃饱了,兴奋了,喜鹊喳喳叫着,翅膀拍打着水面。或者鸟儿之间互相嬉闹着,在欢度它们自己的泼水节。水分充足了,禾苗的叶子活泛起来,支棱起来,精神起来,在阳光下舞蹈。

  父亲挽着着裤腿,静静的站在地头,看禾苗起舞,听流水唱歌,沐浴阳光,畅享清风,站在水里,一股凉意沁入心脾。父亲捧起清澈的井水,惬意的喝了一口,一股清凉在身体里肆意流淌,苏醒了记忆。父亲又捧起清澈的井水,水在父亲的手心停驻,慢慢从指缝形成一条细细的线缓缓延长,就像父亲曾经的岁月。父亲把脸轻轻地放进手心,清凉的水在他粗糙褶皱的脸上浸润,父亲的沧桑陈旧的岁月,便慢慢融化,水滴朦胧了双眼,迷蒙中,禾苗茁壮,绽开了花蕾,浓郁的芳香和甘甜不断在空气中弥漫。父亲是个内敛的人,他不会动情抒发自己的情感,但此时却感到了由衷的快乐和幸福,一个普通农民的幸福。

  北方春脖子短,还没怎么体会到春的魅力,夏天就来到了。

  风,炽烈;阳光,激扬;雨,豪迈。世界变得,五彩斑斓。父亲,爱欣赏这美好风景,也懂得这缤纷物语,但,他没有时间。我们是八口之家,奶奶,已是古稀之年,没有劳动能力。我们姊妹五个都在上学,母亲身体不好,无法进行中体力劳动,整个家庭只有父亲一个劳力。他,要养活全家人。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容易,每逢农忙,奶奶总是颠着小脚做饭,我们一放学就跑进地里给父亲帮忙。那段时间,父亲一直忙活,有时晚上不回家,就睡在田间地头,身上都是土和庄稼叶子、草叶子,脸上尽是灰尘。父亲本就瘦小,过度的疲劳让他直不起要来,看起来更显单薄矮小,让人心疼。后来,奶奶实在是心疼,就让父亲每天早上把她拉到地里,干些力所能及的活,晚上才回来。由于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之下,奶奶又得了夜盲症,即便这样,奶奶还是坚持干活,她心疼自己的儿子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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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年的辛劳换来了丰收。实行责任制后的第一年,我们家仅小麦就收了一万多斤。刚打下新麦,看看麦子晒干了,母亲就趁黑打了面粉,回来当晚和上发面,第二天早起蒸了一大锅馒头。早上,我们早自习放学了,父亲干活回来了,奶奶接来了,一家人都在等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。母亲在厨房里忙,歇了火,需要等上五六分钟才能出锅。其他人都还有耐性,我早已经按捺不住,哧溜跑进去,被母亲赶出来,又哧溜一趟跑进去,如此反复三四次,气得母亲恼怒的说,就你饿的厉害,人家都不饿!短短的五六分钟竟如世纪般漫长。终于等到了母亲掀开锅盖,一团浓浓的白雾迅速扩散,低矮的厨屋一片朦胧,我们没有想到诗意的优美,却只有味蕾的精准捕捉。一股甜甜的香香的味道一下占据了每个人的鼻腔,那是小麦的味道,馒头的味道!啊,小麦香!啊,馒头香!

  我第一个窜进厨房,钻进浓浓的烟雾,拿起一个馒头,就蹦出了厨房。馒头太热,左手换到右手,右手又换到左手,馒头在两手之间舞蹈,双手被迫舞蹈。我咬了一口,一股滚烫的气体极速迸发而出,在口腔内盘旋,灼热难耐,不得不大口哈气。炊烟缓缓散去,平凡简陋的院子逐渐安静,只剩下咀嚼馒头的声音。父亲蹲在窗台下,静静的吃着馒头。乱蓬蓬的头发,沾满灰尘的身体,破旧的衣裳,但看得出,父亲有点激动。是啊,这是全家第一次放开量吃白面馒头,这是父亲有生以来的第一次!凭着自己的努力,让家人不再担心挨饿。看着自己的家人,看到他们大口嚼着馒头,父亲感到幸福和满足。哈,生活的味道,不仅是苦难,还有甜美和幸福!只要你一直往前走,永不停下你的脚步,走过苦难,就是幸福。

  灼热的阳光和炽情的雨水,富足了夏天,充实了世界。

  步入中年,父亲迎来了自己的丰收。姊妹五个当中,大姐和二哥心疼父亲早早辍学,和父亲一起承担了家庭重担,我、大哥、妹妹先后考上了学,这在我们村甚至四里八乡都不多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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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初,多少人都劝父亲,算了吧,家里人口这么多,就你自己劳动,能养得了家?不如让他们和你一起干活,这样,你会轻松点。再说了,咱村里有几个读书出息的?父亲笑笑,没说话。说实在的,邻居说的这些,父亲都懂。有一天,父亲把我们姊妹几个叫到一起,说,你们都看到了,咱家比较难,再说,街上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少啦,不上学的都在帮着大人干活养家糊口,也有人对我这样说了,但是,我明说,只要谁想上学,我就一直供着你,你得好好上,别愧对良心,人得有志气!父亲的声儿不大,但斩钉截铁。

  当我们拿到录取通知书时,只有高小文化的父亲激动的看了一遍又一遍,那红红的纸张,透着墨香的字迹,无一不是一枚枚奖牌。我们考上学,不但没有立马减轻家里的负担,相反还减少了帮助父亲干活的时间,而且还要交一定数目的学费,反而增加了家里的负担。

  父亲发愁了,孩子考上了,学,不能不上;我们要上学,却拿不出钱交学费。后来,事情终于有了转机。县城有人盖房子,需要拉土垫房基,他们自己有土需要人去拉,可以付运费。恰好,我们本家有人和房主有联系,说可以给他们拉土,然后我们的这个本家就和我父亲联系,父亲正求之不得呢,马上答应了。头天晚上,父亲给我家的毛驴加足了料,把架子车准备好,母亲蒸了一锅馒头,从咸菜缸里捞出一碗咸菜,洗净。第二天,天不亮。母亲就起来给父亲做饭,一盆面条,加点香油。馏几个馒头捎着,咸菜切碎,加点香菜葱花,就是午饭,晚饭则回家以后再吃。

  拉土的运费按车计算。为了多挣,大家拼命去干,抓时间,抢速度。表面上谁也不说什么,暗地里都较着一把劲。父亲个子矮小,力量不足,就靠速度弥补。双臂快速屈伸,双脚频繁移动,所以,并不比别人慢,只是眼见得父亲的衣裳一会儿就湿了。几趟下来,旁边的人赞叹的说,你可真能干!父亲笑了笑说,出力惯了。堂哥了解我家的情况,心疼自己的老叔,就说,叔啊,干活悠着点,招呼着自己的身体。父亲感激的说,不要紧,累不着。连续几天,父亲到家,安顿好牲口,简单吃口饭,倒头便睡。母亲心疼的说,要是累了,就别去了,或者停一天再去也行。父亲说,不能停,就那么些土方,别人拉多了,咱就少挣钱了,再说咱也没有别的门路,就这,多挣点吧。下个活不知道在哪儿呢。

  天不亮,父亲就又赶着毛驴拉土去了……

  距离开学,还有十多天,学费还没凑够。给别人拉土的活已经结束,暂时没有新的活儿。父亲蹲在院子里四处踅摸,看到院子里堆放的树枝,父亲眼前一亮。于是拿来斧头和锯子,把那些树枝捆成捆,大大小小二十多捆,拉出架子车,套上毛驴,装上车。母亲问,你把 这些柴火拉哪去呀,咱还烧锅呢。父亲说,城里卖烧鸡的、煮牛肉的、煮杂碎的、煮羊肉的都需要柴火,咱家这些刚好卖给他们,正好给孩子凑点学费,咱自己烧那些碎柴火就行。母亲说,那些碎柴火没有火焰,净是烟,而且也不好引火。父亲说,咱自己烧火,凑合凑合就行。然后,就赶着毛驴上路了。

  或许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,或许是,我们体谅父亲,我们也在想着办法。在黄河堰上,生产队栽种了许多树,因为已经成材,刚刚卖掉。买树的人只要树身子和树枝,所以直接从地面把树锯掉了。大哥就说,堰上的树疙瘩,可以刨出来卖。于是我们就拿着铁锨、斧子到堰上去。榆树这种树,树皮柔韧,内层有黏液,受力容易打滑。树根扎的深,扎的远,刨起来很费劲。一个树疙瘩也要差不多半晌时间。当我们用铁锨把抬着树疙瘩到家的时候,看着我们一身土,父亲和母亲又是心疼又是高兴,连说我们懂事了。

  以后,放学了,我们就拿上几块红薯,扛着铁锨、斧头,在堰上刨树疙瘩。人们会经常看到,三个矮小的身影,弓着身子,撅着屁股刨土,他们不知道,这是三个小小的生命在为了他们的理想而奋斗,他们不知道这是三个弱小的生命在为了改变他们的命运而努力……

  当父亲终于凑足了学费,把那一叠票子交给我的哥哥时,说,够了,省着点花,咱家钱来的不容易。父亲点点头,哥哥也点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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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家出学生了,这在村里是光荣的事儿,也是令人羡慕的事儿,但谁能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哪。父亲从没说过,从没埋怨过。汗,自己流;苦,自己咽。

  几年艰辛,我们家接连出了几个学生,跳出了农门,捧上了铁饭碗。当父亲走在大街上,看到别人羡慕的眼光,听到街坊邻居说,看人家的孩子真争气,都成了公家的人了,尽管这其中渗透着汗水、泪水,甚至血水和苦水,但父亲却感到骄傲,感到幸福。

  父亲年轻时受过很多苦。生逢乱世,曾经战乱,颠沛流离;后来又遇到大跃进,三年自然灾害,难以果腹,只能与人抢吃树叶、树皮,险些丧命;之后因家庭出身,不断反省写材料,精神深受打击,很少安生。好歹等到国泰民安了,又必须拼力糊口养家,饱受劳碌,鲜有清闲。尽管如此,但他从未埋怨,从未放弃。

  如今,父亲已经古稀之年,仍然奔波,不愿一刻清闲。短短的几十年,虽不算沧海桑田,却也经历了人生冷暖、艰难坎坷。老有所终赡养奶奶颐养天年,直至安然仙逝,尽了孝道。竭尽全力供养子女,各有所得,履行了义务。侍弄田园,虽日晒风吹,却常怀快乐,享受着其中的情趣,做到了农民的本分。这很平常。

  在父亲看来,这就是幸福,他自己的幸福。心安,无愧。

  谨以此文献给父亲及他同时代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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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作者简介:

  聂运生,山东省东明县第四初级中学语文教师。栖小城,忆田园,性情率真。年虽长,心不老,常忆旧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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